*瓶上飞鸟的意义：二至四世纪江南的宗教形象
南恺时（美国南卡罗纳州堡垒学院）著
韩玄晔（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研究生院）译
已发现的中国最迷人、最有魅力的艺术品之一，当是通常所称的“*瓶”。它是由四个小瓶口环绕一个大瓶口所组成的五口陶罐。这些陶罐与众不同之处在于，它们的两侧和顶部都布满了各式各样陶制的动物、人物和建筑物。更值得注意的是，已出土的多个陶罐没有两个是完全相同的。它们并没有实际的用途，只是作为明器而随葬墓中。*瓶的生产只持续了不到年，即从东汉晚期（公元25-年）到西晋末年（公元-年）。此外，发现区域局限在江南地区，范围主要在今天的江苏、浙江两省。除了它们的物理特性外，这些陶罐非常神秘，因为当代鲜有文章来辨识或阐释它们的功能。我们只有借助考古学去探寻它内在的奥秘。事实上，由于在当时没有对这些陶罐的书面描写，我们甚至不知晓它们的确切名称。目前对这类陶罐的多个学术称谓，如五联罐、堆塑罐、谷仓罐，以及*瓶等，反映出学者对其用途的假设性，抑或其本质上是可供描述的。日本学者通常称其为神亭壶，意即“灵*亭壶”。丁爱博（AlbertDien）先生指出，当它们第一次出现在东汉时，这类陶罐被称为“灵”。为了方便起见，笔者将用其最常用的名字——“*瓶”来称谓它们。
01.
*瓶的烧制目的
正如这些名称术语的字面表述，大多数学者认为这些陶罐实际上是陪葬墓主的灵*居所。众所周知，古代中国人相信，整个缩影世界可以在微小的、封闭的环境或事物内被发现或被召唤。因此，人们就会轻易地相信，逝者的灵*是会寄居在这些*瓶中，奇迹般地再现出一个从人间延伸至天堂的理想世界。小南一郎先生认为，*瓶顶部的五个瓶口代表着——五岳，而中间更大的瓶口便象征世界的中心——昆仑山。因此，*瓶有助于灵*升天。陶思炎先生认为，这些陶罐代表了《列子》一书中记载的五座永生之岛。*瓶分三层，其中底部一层是其主体，对应土地。工匠们经常使用爬行动物、海洋生物和鱼类等形象来雕饰*瓶的主体，有时雕像的头部会从瓶侧的洞口处伸出（见图1）。这使许多研究者相信，*瓶的主体象征着*泉，逝者的*魄将会寄居于此。*瓶的中间部分与人间相应，由四根柱子与天界相连，而飞鸟恰在此间翱翔。按小南先生的文章所述，*瓶上的人物塑像正主持葬礼以迎逝者的灵*进入天堂。由于瓶身上部第三层堆塑了很多佛像，因此有些专家认为*瓶顶部代表着佛教的天国。李刚先生认为，*瓶中央的罐即为窣堵波，而其他四个较小的罐代表着东南西北四方的天。正如谷仓罐的字面意思，其他学者认为此类*瓶实际上是永久滋养逝者灵*的粮仓。一些研究者认为，在*瓶顶部的动物、人类和建筑等形象描绘的是庄园和与之相关的活动。其他研究者认为，这些*瓶与“招*葬”的产物有关。“招*葬”是为安葬那些身死不得其尸的逝者灵*而进行的仪式。换言之，这些*瓶是用来安置中国北方流民的游*，因为他们的尸骨是无法重获的。与上述观点截然相反的是，StanleyAbe先生并不认可*瓶的安*功能；相反，他认为*瓶仅是明器，主要是为了造福生者而不是死者。
图1孙吴青瓷*瓶
（宁波出土，现藏于宁波博物馆）
姑且不论*瓶的功能如何，其最显著的一面就是每个*瓶上都装饰有大量的动物雕像。初学者往往基于此项事实而发表论断，但也只是粗略涉及。*瓶的功能和其上的佛像则吸引了更多的